【吞雪】暮雪
朱厌做梦了,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。
他梦到了梅香,梦到了绿丝,梦到了他伏在那人的肩头晒着午日阳光的那些日子。
那时朱厌还不能化成人形,时醒时睡,对于一切都一知半解。
袭灭天来曾对朱厌说过,要不无知要不全知,一知半解最是痛苦。
现在想来,这话说的很是正确,只不过那时朱厌不懂而已。
朱厌对那人最初的印象是无。
那张脸太过于平常,比起前任主人那极具有心机的拧眉脸比起来这张脸太过于纯良,太好容易骗,扔到人堆里就认不出了,不过若是扔到魔堆里就很好认了,要从那群红红黑黑飞扬跋扈中找到这抹纯良的绿色实在是容易,万红丛中一点绿。
开始之时,朱厌只知那人喜欢在梅树下睡觉,任凭梅花纷纷落下却不曾拂去,顶着满头的梅花睡得无知无觉。
但是当日子变长之后,朱厌才知道那人是喜欢梅花,喜欢睡觉,最喜欢的是在梅花树下睡觉。
所以某日那个傻小子冒冒失失打断了此人的好梦,哭死哭活的说要拜师时,朱厌为其默哀了,你挑了一个最不适时候的时候。
那人扭头离开,任凭那傻瓜拽着衣角却是连头不回。
傻子道他清高,而朱厌却是了解,他睡得迷糊,被人扰了清梦,现在准备找个阳光充足梅花盛开的地方接着睡。
那人负着朱厌走过很多地方,高山溪水,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。
“老板,热茶。”
这是那人最常说的一句话。
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,朱厌总是想抓狂。
虽然你的头发是绿的,浑身上下穿的也是绿油油的,看起来像根会走会动的草,但是你是人不是草!
所以每天光喝水睡觉晒太阳是不能吃饱肚子的!!!
那人不算厚实,隔着衣料能感觉到突出的肩胛骨,搁着朱厌隐隐作痛。
于是当那个青如青天的北域剑客拖着他去吃饭的时候,朱厌自是高兴。
“快点吃,要不菜要凉了。”剑客对他催促道。
朱厌心中却道:“多吃点,要不哪天我把你压死怎么办?”
朱厌曾经这么担心过的。
茶半盏,一群半大的孩子拥着手拿草垛的人进了茶棚,草垛上插着一串串红彤彤的东西。
这个很好吃么?朱厌好奇。为什么这些人一副谗言欲滴的样子?
朱厌笑着对那人说:“这是什么?要不你也买一串?”
那人道:“这是糖葫芦,可以吃的。”
朱厌惊掉了下巴,你能听见我说话?
那人笑着点头。
朱厌忽而觉得那人笑起来很好看,一点都不平常。
那人并不是一直都能听到朱厌在说什么,有时说上两句话,便再也听不到了。
这点跟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一样,为什么会这样呢,补剑缺的官方解释是,修炼尚未到家。
“怎么样才算是修炼到家?”吞佛童子如是问道。
“那就要看你用朱厌杀多少人。”
那人甚少使用朱厌,于是朱厌想在这人手上修炼有成怕是困难的紧。
距离正常交流时日还有很久。
不过,即使零星二三语,朱厌还是觉得那人是开心的。
他开心的时候,身上会有股暖暖的气息,跟以前的那种是不同的。
就是这么个温良如玉的人,却是固执的紧。
朱厌出鞘,千里无命,火红的颜色在黑暗中跳跃,哭喊的声音贯天彻地。
杀性已起,便没有压制的意义,朱厌杀红了眼,任凭那人怎么唤都不肯回头。
直到刀刃反转,没入刀柄,朱厌才从杀意中醒过来。
“你非要这样?”
“汝这样不好。”
朱厌不懂了,这样为何不好,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,鲜血与憎恨他不陌生,陌生的是这种悲怜。
“为什么?”
“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“若是你不杀他们,他们就会杀了你。”
“以杀止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那人固执地说着。
朱厌冷笑,不再争辩,沉沉睡了过去。
依稀记得那人叹了一口气,拔出刀刃,血流了很多,浸湿了墨绿色的衣裳,朱厌只觉难过。
熟悉的气味不在,只有血腥的气味。忽而隐隐觉得这样不好,他还是喜欢那人身上原来的味道。
再醒来时是在溪边,那人拿着从衣服撕下的一角,仔细擦拭着朱厌。
冰凉的水激的朱厌打了个冷颤。
“一定是故意!”朱厌恨恨想到。
那人将朱厌洗净,拿着布条细细缠了一圈又一圈,负在肩上,不再使用。
朱厌从此开始赌气,不再跟那人说话。
那人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知,总之亦是不再与他说话。
某日那人煮梅,清淡的梅香被这么一煮变得浓郁了起来,缭绕在心间,久久不去。
“好想喝一口啊。”朱厌惊醒,眼巴巴的盯着杯子,如此想到。
“噗”一声轻笑。
朱厌拉不下面子:“你在笑什么。”
那人不答,只是道:“雪覆白梅,以雪为水,以梅为茶,此为暮雪。”
“哼。”
“汝想喝么?”
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,谁稀罕。”朱厌忘却了赌气之事,开始跟那人抬起杠来。
叹息,不语,眉间一缕忧色。
朱厌顿时慌了心,想说:“其实我蛮想喝的。”可是话就是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。
狠狠心,不就是一句话么,有什么难的,清清嗓子,道:“你说暮雪是什么味道的?”
此话一出,朱厌气的就想打自己的脸,想说的不是这一句啊!
“很香。”
“那你说糖葫芦是什么味道?”朱厌对自己欲哭无泪了,他真的不是想说这句。
“很甜。”
“那什么是香什么是甜?”朱厌硬着头皮接着问了下去。
那人蹙着眉头,想了很久,最后笑着说道:“你若是修成人形的话,吾给你泡暮雪,买糖葫芦。”
朱厌这才想起来,自己尚未修成人形,是吃不了东西的。
“那就跟你说定了。”
“恩。”
朱厌记得那人是答应着的,所以若是有一天他化成人形,那人定会给他买糖葫芦,煮暮雪。
所以当他把他留与梅花坞时,他虽然是不舍,却因为一句:“留在此地,对你为好。”而应承了下来。
反正总会有相见的那天,反正总会有那么一天。
朱厌讨厌破戒僧,也讨厌莲谳,那剑有什么好的,凭什么把自己换了去。
破戒僧几次欲靠近拐走朱厌。
“佛与魔不两立!休要靠近!!”朱厌张牙舞爪的不让破戒僧靠近。
“我不算佛的那边,你也脱离魔的那边太久了,不是正好吗?”
“把你的血拿来!如此就佛魔两立了!!”
“要我的血?!不要吧,我的血不太好喝……你确定嘛,当真嘛?”
破戒僧笑的诡异,单纯的朱厌是发现不了的,于是他答:“要!!”
“哎呀,你真是固执,好吧好吧。”
悲剧就是这么发生了,血淋朱厌,朱厌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他暗自嘀咕着,是不是太多时日没有见血,于是现在开始晕血?!
破戒僧手摇羽扇,悠然笑道:“恩哼,就叫你不要嘛。真是不听山僧言,头昏在眼前啊。”
朱厌的世界开始模糊,最终没了直觉,破戒僧顺利拐走朱厌一把。
在人生的道路上,朱厌还有许多东西要学。
醒来,夜半星稀,朱厌问道:“他不会有事吧。”
“他与吞佛童子,汝希望谁好?”
朱厌想了想,两难,便道了一句:“我希望他俩都好好的。”
破戒僧听罢,笑道:“难怪他要说留在此地,对你为好。”
这下,朱厌不懂了,这跟那人好不好有什么关系。
被破戒僧拐走的那些个日子,朱厌总是觉得不安,这种不安在某一日得到了证实。
终是再见到那人,可是血流了一地,人无声无息。
朱厌心里堵的慌,他想唤他的名字,却不知道要唤什么好。
他问破戒僧:“他怎么了?他怎么了?为什么我唤他,他却不说话呢?”
到底是为什么,为什么不说话了,为什么没有那种暖暖的气息了?他到底怎么了?
寒冷的感觉袭遍全身,麻木了整个意识。
破戒僧摇着羽扇,叹息道:“不用伤心,关于他的故事,你会有看见的那一天。”
会有看见的一天?朱厌眨眨眼,那么就是还会相见之日,前一个主人说过,和尚是不能骗人的。
反正会有相见的那天。
所以暂别不是一件那么悲伤的事情。
莲枯莲生,朱厌立在莲池边上,等着再次相见的那天。
梦被打断,吞佛唤出了朱厌。
袭灭天来对朱厌说,吾欲以一点杀念使汝修成人形,汝可愿意?
朱厌答的利落,愿意。
袭灭天来又道,汝可知这一点杀念可使汝修成人形,亦可使汝再次断裂。
朱厌听了,倒吸一口冷气。
他还记得上次断成两节的经历,历历在目,不堪回首,真是好痛。
不过即使断了,补剑缺也会把他修补好,不过几天。
但修成人形确实耗时间,现在为止他只是修的意识完整,距离人形还有很长一段路。
想到这里朱厌道:“吾愿意。”
杀念入体,魔气大增,只觉好多股气流在全身四处乱撞,液体在沸腾,真是好疼。
朱厌有些恨恨的想,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杀念入体会是这么痛。
就在他认为自己快碎成渣渣的那一刻,袭灭天来道:“好了。”
吞佛盯着朱厌的人形看了一阵,嘴角抽抽,哼了一声便走了。
袭灭天来在吞佛背后哂笑:“貌由心生。这心是谁的,汝心里明白。”
吞佛明白,袭灭天来也明白,但是朱厌不明白。
他只是知道自己很矮,大约只有主人的一半高,补剑缺说这是因为强制修成人形的结果,待他修炼完整时自会长大。
补剑缺说着咂咂嘴,很是不满:“难得会有剑出现剑灵,万一有个闪失,那就可惜。”
朱厌不在乎,只是想到修成人形就可以和那人见面,心中欣喜了起来。
撒开丫子正欲出异度魔界,被补剑缺一把拉住:“你要干什么去?”
“出魔界。”
“你一出魔界就变回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“魂魄不稳,还是过一阵子比较好。”
朱厌听了又难过了起来,但转念一想,反正都修出人形了,要想见他什么时候都可以,念到这里又开心了起来。
时间好像变的慢了起来了,闭眼之前是白天,怎么睁开眼睛还是白天呢?
黄泉之门里空无一人,好生无聊,朱厌无聊到在地上画圈圈。
画着画着,圈圈连起来,哈,好像那个人。
于是朱厌兴趣大起,在地上开始涂涂画画起来,涂着涂着,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气森森袭来。
扭头一看,自家主人顶着一张青如青天的脸站在身后:“汝在做什么!”
朱厌说:“画画。”
“为什么画这个?”
朱厌低头想了想,道:“因为我想他了。”
我想见你,因为我想你了,理由不过如此。
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,朱厌总觉得主人有些不一样,很多次朱厌道:“你若是打不过,可以唤我出来。”
吞佛不理他,不到必要时刻绝不唤他,唤他出来也是不看一眼。
朱厌瘪瘪嘴,到底闹什么别扭。
相见的日子总是会到的,等到朱厌能够自由幻化成人型之时已经过去半载。
这些日子中的变数太大,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个固定。
这些朱厌自是不关心,他只是念叨何时能去找他。
终是有那么一日,朱厌趁着吞佛身染佛气,重伤不起,独自溜了出去。
依稀记得那个山洞,记得那朵黑莲。
兴冲冲的跑进去,本以为会看到那人温良如玉的笑颜,可是进去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。
莲池败了一片,那黑莲早已不知何去,光秃秃的剩个梗,什么都没有了。
人呢?朱厌心顿时被掏走了,胸口空荡荡冷飕飕的,留不住一丝暖意。
人呢?不是说好修成人形的话,给我泡暮雪,买糖葫芦的么?怎么会不在了呢?
蓦然想起那日遍地血红,那日冰冷的温度,还有这半载的人去人来。
朱厌想到了什么,身上流动的液体顺着血管凝结了起来,这一定不是真的。
那人不在这里就一定在那个有梅花的地方,不会不见的。
朱厌翻遍了整个他知道的世界,一花一草,一梅一雪,寸寸下来都细细找过。
那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,任凭朱厌怎么寻都寻不到那一丝半缕。
到底去了哪里?!朱厌都要急疯了,眼泪流了一路自己却没有知觉。
走了太久,哭了太久,累了倦了,天地渺茫不知何去。
失了魂魄的朱厌回到魔界,这幅惨兮兮的摸样让补剑缺吓的半死:“怎么了?被欺负了!?”
补剑缺不问还好,这一问朱厌忍了一路的悲痛此时爆发了出来:“我找不到他了,找不到了!!”
狼主听的某明奇妙:“你找不到谁了?吞佛童子还活的好好的,你怎么会找不到呢?”
朱厌哭的悲痛,没有时间回答。
补剑缺头大了,他跑到吞佛童子的房子,一脚踹开门,拎起躺在病榻上的吞佛童子道:“你家的事你自己去善后!”
吞佛拖着病体来到恶火炉,看见朱厌蹲在地上哭的伤心,眉头拧的更紧了:“汝如何?”
“我找不他了。”
“他死了,你当然找不到。”吞佛冷冷说道。
“什么是死了?”朱厌揉揉眼睛红肿的眼睛太柔问道。
“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“骗人,他说过我只要修成人形的话,他会给我泡暮雪,买糖葫芦。”朱厌低低抽泣着,说的认真。
“剑雪无名死了。”
“骗人。”
“汝若是信他活着,就继续信下去吧。”吞佛丢下这句话便离去了。
朱厌犹自哭的伤心,低低沉沉的,弄的补剑缺的心跟猫抓似的。
远远看见黥武,便把他扯了过来,问:“怎么哄这孩子?”
黥武反过来问:“前辈,这孩子是谁的。”
“吞佛童子的。”
黥武嘴角抖抖,看看朱厌,蹲下摸摸他的头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我找不到他了,找不到了。”朱厌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,黥武实在是问不出别的。
“你说到底怎么办?”恼怒的补剑缺抓着光秃秃的脑袋即欲发狂:“你说这孩子娘不要爹不疼的该怎么办。”
黥武听罢,愣在原地好久,半响,一脸为难道:“要不给他买糖葫芦试一试?”
补剑缺只觉好笑,忽然想到某个无良不负责任的君主对四个包子的评价。
“这四个包子啊,若是出主意,红皮的螣邪郎出的一定是馊主意,黄皮的赦生一定是没有主意,白皮的吞佛呢肯定是最不近人情,最有效率的那种。”
“那黥武呢?”
那人扇子一挥,掩住半脸,看不出表情:“黑皮的黥武啊,定是最笨的法子,但……”
后面的那句话那人终是没有说出,一笑置之。
“既然你有法子,那就由你去哄他吧。”补剑缺拍拍黥武的肩膀。
“我!?”
“长辈的话难道你不听么?”
半退休狼主终究不是退了休的狼主,老狼年纪尚轻,不适合带孩子,而且谁知道这糖葫芦是什么东西啊!
黥武抿着嘴,沉默片刻,虽是不情不愿但还是提着银邪去买糖葫芦了。
这个孩子啊,多少年了,还是在勉强着自己,不愿做的事情就说一声,又不是非他做不可。
大叔摸摸自己的光头暗自腹诽道。
当然,在黥武拿着糖葫芦回来之后,朱厌开始由抽泣变成嚎啕大哭,恼怒的大叔瞪着不知所措的年轻人,丢下炼了半截的剑走了。这些自是后话。
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,由于朱厌歇斯底里嚎啕大哭,所以他很快就哭累了,昏昏沉沉的睡了去。
朱厌又做梦了,梦中叶笛轻响,那人轻颦浅笑。
自从那次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哭过之后,朱厌就心懒了。
由于吞佛童子无期限罢工,过了许久朱厌依旧是那么高。
朱厌不愿意再化成人形了,每日沉沉睡着。
“你若是修成人形的话,吾给你泡暮雪,买糖葫芦。”
他这么说了,于是他就信了。
他早就该明白,那日那人就是走了,不回来了。
如今不过自欺欺人,抱着那个梦不愿放手,这又是如何,梦早晚是会醒的。
梦醒之后无风无雨,空留那些个回忆,徒留悲伤。
单方面的相信着那人还在,还会回来,反正还会再见面。
现在想来,这真是个笑话,可朱厌笑不出来。
往昔太过美好,于是不愿再前进,想留在一株梅树下,过去也好,未来也罢,不如此刻有你相伴。
朱厌再次睡去,希望不再醒来。
若是,若是还能梦到他就好了。
某日梦中惊觉熟悉的幽香和着笛声阵阵袭来,猛然睁眼只见梅花漫天,有人在树下下低眉吹笛。
花期又到了,朱厌想起那人在梅树下顶着满头的花瓣睡得无知无觉。
于是便不自觉笑了起来了,喉咙干干的,笑不声,心头一紧,又是满眼泪水。
“雪覆白梅,以雪为水,以梅为茶,此为暮雪。”那人曾经对他如是说道。
朱厌化成人形,拉过衣襟,随梅而跑,想兜住那些随风而落的白梅。
树下吞佛见了,收起青笛道:“汝醒来了?”
“恩。”
梅花纷纷绕绕落了下来,很快满襟的白梅。
“那墨莲去了哪里。”朱厌忽而问道。
“被净化了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放入菩提天池了。”
朱厌手抖了起来,满襟白梅落了下去,被碾碎了。
“那池子在哪里?!”
“万圣岩。”
朱厌转身欲走,只听吞佛淡淡说道:“万圣岩已毁,汝寻不着。”
一瞬间的狂喜就那么沉寂了下去,绚丽了一霎,末了什么都没有了。
原来真是什么都不剩了,连个想念都没有。
苦笑,那日,朱厌在人生的道路上学终于会了苦笑,只是这笑来的太苦。
从此之后,恶火炉多了一位常客。
“汝怎么又来了!”由于上次的原因,补剑缺看见朱厌心里就发毛。
朱厌啜着暮雪道:“家里不能呆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“上次泡暮雪,主人把茶具都砸了。”
“那你也不能每天都往我这跑!”补剑缺一边捶着剑一边说着。
“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了。”朱厌说的诚恳。
“我说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朱厌歪头,想了一会,道:“我这有糖葫芦,你要吃么。”
补剑缺气结,不是糖葫芦的问题,是不想看见你的问题!
正欲开口赶人,却听闻此时最不想听见的声音:“哟,这什么味道这么香?”
朱武扇子一挥,眉目间尽是风流。
“这是暮雪。”朱厌答道。
扫了半大的朱厌一眼,朱武扭头对补剑缺道:“为什么你打的剑中只有朱厌有了剑灵,吾的银邪为什么就没有。”
狼主翻翻白眼,道:“人品问题。”
朱武被说的尴尬,嘻嘻一笑,遮掩了过去。
眼睛往下往石桌上看了一眼,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,他道:“哟,这儿居然还有糖葫芦,吾记得黥武小时候最爱吃的。”
补剑缺冷笑着哼了一声,扭过头去背对朱武:“反正现在他也吃不到了。”
朱武苦笑,抬手拿起暮雪一饮而尽。
暗梅幽香,杂乱了心思有了些头绪,心情好受了些,他笑道:“是谁教你泡的一手好茶?”
朱厌答:“剑雪无名。”
“人呢?”
朱厌又啜了一口暮雪道,青烟袅袅,道:“死了。”
人走茶凉,曲终人散,不过如是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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