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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6虫盾铁,anad盾杜铁,ALL铁不逆。

【吞雪】【雪暖之猫的报恩之吞佛篇】

吞佛童子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,梦很长,梦中发生的事似乎都是好事,可是他记不起来了。现在吞佛童子的头很疼,这种疼痛严重的影响了他的思绪,以至于在他看见袭灭天来的那瞬间产生了一种疑惑,这是谁?

当然,这种疑惑来得快去得也快,片刻之后,吞佛童子用一种微微不确定的口吻说了四个字:“袭灭……老师?”

袭灭天来听罢,眉头微蹙,语气之中含了些许的迟疑:“吞佛童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吞佛童子低头想了片刻,最后的记忆依稀是自己搬着一堆资料进入异度大楼的楼梯,然后他似乎是听见了什么,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事,所以他才会匆忙下楼,而后从楼梯摔了下来。只是自己听见了什么呢?吞佛童子发现自己也记不起来了。

“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。”吞佛童子难得老实地回答道,“后面的,我就不记得了。”

“哦,这样啊。”

袭灭天来的语气让吞佛童子觉得有些微妙,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,于是他抬头看了看窗外,屋外天气很好,阳光灿烂,树梢新发出的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娇嫩,吞佛童子不由轻轻笑了一下,忽而冒出个念头,这绿色摸起来一定很舒服。

吞佛童子的手到底是没伸出去,但目光一转,落在床头,随后吞佛童子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了,床头的电子钟时间显示的年份跟他最后记忆中的年份差了一年。

吞佛童子想了想,又想了想,也是,记得他自己摔下去的时候是盛夏,那年的夏天很热,热到异度大厦的电路需要检修,所以他才会走楼梯,所以他才会摔下楼梯,而现在,看看屋外的树木就知道了,现在最多就是夏初。

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吧。

吞佛童子对自己的记忆很是随意,因为即使记忆全部没有,但自己依旧是自己,这点不会改变。自己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也过得好好的,那再缺一年又如何?就好像一盒饼干,既然都少了几块了,那再少一块又能如何。想到这里,吞佛童子对袭灭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:“我失去了一年的记忆。”

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,只是淡淡的陈述着。

“嗯。”袭灭用简单的单音节回应着,然后又问,“你不想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?”

“有意义么?”

吞佛童子认为这很无聊,拿着过去的事说给他听,那一件件事他记不得,所以听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故事。袭灭天来还想说什么,病房的门忽而被打开,一个绿头发的医生拿着病历匆匆而入,吞佛童子觉得这人略微眼熟,似是在哪里见过,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,等不及吞佛童子看清就消散了,吞佛童子不自觉地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那医生先是一愣,而后淡淡一笑,他笑得很温柔,有点像雨后透过云隙的阳光,忽然之间,吞佛童子依稀想起了什么,清晨的薄雾,没有很多人的图书馆,还有一个喜欢趴在桌上睡觉的学生。

还没等吞佛童子把这一切拼凑起来,那医生就先道:“我是查房的医生,现在来检查你的状况。”

医生伸出一根手指,在吞佛童子面前晃一晃,一脸认真的问道:“告诉我,这是几?”

吞佛童子很无奈,无奈到了忘记去思考这个熟悉的医生到底是谁,凝神,他答:“一。”

声落。

头疼欲裂,钻心刺骨。难耐的头疼让吞佛童子按住了额头。无数的画面在脑子里蜂拥而至,却在转瞬间化成粉末,细细的弥漫了整个脑子,却又什么都看不明白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吧?”医生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关心,他用一双湛蓝的眼看着吞佛童子,“你想起了什么?”

吞佛童子忽而觉得自己很烦躁,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努力压下那种烦躁之感,吞佛童子道:“不,我什么都想不起来。”

“嗯。”医生低了头,道。“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,以做观察。”

话落,医生离去,不等吞佛童子再说一句话。

 

随后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但也有些惊心动魄,吞佛童子虽然可以不弄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是他必须弄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。袭灭天来告诉他现在的状况是,螣邪郎是异度集团银鍠朱武的儿子,而黥武是朱武弟弟的儿子,现在黥武离家出走了。

“然后?”吞佛童子口气平敛地问道。

虽然知道这些事情让吞佛童子略微震惊,但转念一想,似乎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最多就是上上八卦杂志的头条。

“有人用这条八卦吸引众人的目光,然后在扒异度集团的内幕。”

袭灭天来微微加重了“内幕”两个字,吞佛童子心领神会,上八卦杂志不是什么问题,但是扒内幕就不好了。如果只是扒扒银鍠朱武的风流艳史,吞佛童子乐意至极,但如果扒到异度用政治献金换取商业利益就很糟糕了。要知道政界永远不只有一方,对家永远是存在的,当然,这点在商界上也是一样的。

吞佛童子说:“我要出院。”

袭灭天来冷哼一声,道:“等你能出院的时候,我不会叫你多呆一天。”

于是吞佛童子只能躺在床上,看看屋外的风景或者是看看报纸来打发时间。时间过得很慢,也很难熬,至少吞佛童子是这么认为的。

“我还不能出院么?”等吞佛童子的主治医师,一步莲华查看病情的时候,吞佛童子忍不住问道。

“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院?”一步莲华拿着病历在上面不知写了什么。

“因为在医院没事做。”

“你可以尝试着回想一下过去。”

“没用,我想不起来。”吞佛童子蹙着眉,想到了以前尝试回忆起六岁之前记忆的时候,无一例外,全部以失败告终。

除了漫天的血红,他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
“有时候人想不起来过去,不是因为这里出了问题。”

一步莲华放下病历本,指指吞佛童子的脑子,而后又指了指吞佛童子的胸口。“而是这里出了问题。”

“你在逃避着什么,所以才想不起来,你这是心病。”

一步莲华最后得出的总结,吞佛童子并不陌生,在很久很久之前,也有人这么说过。

“哼。”吞佛童子冷笑一声,转过头,不再理会一步莲华。

屋外的树木长得正好,当初的嫩芽在不知不觉之间渐渐长大,风吹过,发出沙沙的声音,给人以不可思议的安静之感。于是吞佛童子合了眼,静静听着风过树梢的声音,然后昏昏沉沉睡去。

好眠无梦。

半个月之后,吞佛童子出院,迎接他的不是盛大的欢迎而是繁重的工作,螣邪郎在看见吞佛童子的一瞬间如获大赦:“死心机,这些工作是你的,这些也是,那些也是!”

吞佛童子看着一堆堆的资料,不住摇头,而后他在一堆资料中间看见一簇红,凝神看去,原来是银鍠朱武。

“这是?”吞佛童子愕然,能叫朱武安定下来认真工作的人选在吞佛童子心中为零,当年九祸软硬兼施都没能拖得住他,现在又有谁能拖住他?

关于这个问题,吞佛童子很快得到了解答,螣邪郎咬牙切齿地答道:“本大爷休息不成,他也别想休息!”

螣邪郎说这句话的时候,沉默寡言的赦生难得附和着:“对。”

吞佛童子默然,在如何对付自己父亲的问题上,这兄弟俩难得达成一致,那就是“我闲不得你也不能置身事外!”

 

吞佛童子察觉自己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,其实这种变化他在医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,只不过现在出院了,这种变化就变得更加明显。时针指向十二点,吞佛童子丢下笔,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钞,拿着外套准备出门。

螣邪郎问他干什么去。

吞佛童子很自然地答道:“去吃中饭。”

“你的工作完成了?”螣邪郎看着大堆小堆的文件,试图确认吞佛童子没有完成工作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你……出去吃饭?”螣邪郎有些不确定了。

虽然他看吞佛童子向来不顺眼,但是有一样却是很确定的,那就是吞佛童子是个工作狂。

现在工作狂居然放下做了一半的工作跑去吃饭,是自己变成比工作狂更工作狂的工作狂,还是这货压根就不是吞佛童子?

螣邪郎一时想不明白。

这边螣邪郎的思路还没理出顺序,但那边的赦生却是在一瞬间做出了总结:“你变了。”

吞佛童子张口就道:“无。”

“自欺欺人最可悲。”赦生又做出了总结。

此言一出,吞佛童子挑眉,他忽而觉得自己的师弟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,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,想到这里,吞佛童子瞄了一眼尚在思索中的螣邪郎,不多言,转身离去。

其实吞佛童子并不饿,但就是有一种“中午我要吃饭”的感觉。

本来是想买个鱼香肉丝盖浇饭的,但转念一想,换了一碗青菜面。

青菜面的油水很少,热气腾腾的面汤上浮着稀薄的油花,吞佛童子取了桌子上的辣椒油,犹豫了下,放了一小勺,搅匀,然后用筷子挑了两根面条,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,这副模样,不像是要填饱肚子,倒有几分玩耍的心态。

清汤寡水,但,却意外地合口。

吞佛童子挑了一根青菜,青菜蔫蔫的耷拉着,颜色有些发暗,似乎是煮过了时间。

“下次应该告诉店家菜煮的时间不能太长。”吞佛童子刚想到这里,一愣,而后倒是笑了出来。

吞佛童子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赦生所说的,你变了。

在吞佛童子出院的第一天,他承认自己变了。

变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了。

不再喝着咖啡一熬便是一个通宵,也不怎么喜欢吃些油腻重口的食物,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爱吃,但是还不到现在这种根本不碰的地步。

喝着杯中的苦茶,吞佛童子细想着最近自己种种的变化,脸色愈发的沉暗。

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,天色虽然不早,但对于一个常年凌晨才入眠的人来说,时间尚早,可吞佛童子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。

睡意袭来,连带着意识都不清楚了,晃了晃头,起身,往杯中加了些水。

然后吞佛童子猛然抬头,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。

他抬头的动作幅度太大,以至于惊动了旁边的三个人,螣邪郎结结巴巴的问吞佛童子怎么了,吞佛童子皱着眉宇,想了片刻,这寂静的时间叫人难以忍耐,最后连朱武都有些口齿不清了,他问:“吞佛童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
吞佛童子指着黑漆漆的门口,认真说道:“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门口闪过。”

又是一片寂静,而后异度大厦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,这个声音叫得相当惊悚,以至于把二十二层的袭灭天来都给吓醒了,然后心神不定的披上一件衣服就去找一步莲华了。

过了十五分钟,银鍠朱武把三个人推出了异度大楼,一边推一边说:“这么晚了,大家饿了吧,我请大家吃夜宵吧!别客气,尽管吃!!”

吞佛童子挑眉,揉揉刚才饱受折磨的耳朵,心中暗道:“原来,原来银鍠朱武是怕鬼的……”

其实吞佛童子没有看见所谓的“一个从门口闪过的黑影”,他只是觉得那里有什么,抬头一看,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而已。

至于为什么编了这个谎言,第一,可以掩饰他因臆想而产生的行为,第二,可以掩饰他实在是困得受不住这个事实。

夜晚的夏风带走了些许的睡意,尽管天空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明了,可是大都市的夜晚总是花红柳绿的,一眼望去,姹紫嫣红,好不热闹。

四个人在路上走了一阵,忽地,赦生问了一句:“你在找什么?”

吞佛童子一惊,本能地想否定,否定自己刚才确实是想找寻着什么,只是在找什么呢?吞佛童子一时没有答案,于是这话终是没有说得出去。

“找吃的!”一边的螣邪郎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我说,我们在路上都晃了这么长时间了,到底吃什么?”

“吃火锅吧。”吞佛童子随手指着一家不起眼的火锅店说道。

“大半夜的吃火锅?”螣邪郎有些惊奇地问道。

“那吃什么?”吞佛童子挑眉,“要不然,我们干脆买几份盒饭带回异度继续加班吧。”

“那就吃火锅吧!快点,我都饿死了!”话刚落,朱武也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,直接把那三个人推进火锅店。

 

那家火锅店不大,人却不少,大家面前一人一个锅,冒着热腾腾的白烟,室内烟雾缭绕的,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
吞佛童子刚选了一个位置坐下,老板就麻利地端出来一个清汤的锅底,再上了一份芝麻酱,笑眯眯地说道:“今天怎么一个人坐到这里来了,你们两个人不是吵架了吧?”

老板说着,眼神往后一瞄,像是在找什么。

吞佛童子迟疑了一下,终是忍不住开了口:“你……认识我?”

“嗯?”老板一脸惊异,“这……”

“老板,结账。”清亮的声音在店堂里响起,虽然店里乱哄哄的,但是这个声音却格外突兀。

吞佛童子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去,一个穿着运动装的绿发男子,拿着钱正准备结账。

这人很是眼熟。

吞佛童子思索片刻,终于想起了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,这个人是自己醒来第一天给自己做检查的那个医生。

那个男子显然也认出了自己,男子脸上有些犹豫,想是不知道该不该跟自己打招呼吧。吞佛童子这样想着,微微向他颔首,浅浅的笑着。

男子也微微冲他一笑,而后转身离去。

心口忽而一抽,蹙眉,疼。

吞佛童子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,转头,只看见了男子的背影渐渐远去,从头到尾,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。

“怎么,又看上人家了?”螣邪郎撕开一包海鲜酱,咬着酱包模模糊糊的说道。

“又?”

螣邪郎手上的动作一僵,而后从口中拿下酱包,将海鲜酱挤进碗里才又道:“你……你不是连在大学的记忆都给忘光了吧?!”

“大学?”

吞佛童子低头,大学时的记忆如同流水般涌来,阴天,图书馆,篮球场,还有,还有一片芦苇地。

阖眼,回忆一时太多,吞佛童子没了反应,睁眼,清澈的汤底翻腾着,叫吞佛童子想起来那张沉入水底的画。画了那么久的画还不是沉入湖底了么?

轻笑。

罢了。

反正,也追不回来了。

吞佛童子抓了一把青菜扔入翻滚的锅中,声落水平,终于归于一片平静。

 

吞佛童子过得不太好,准确的说,是异度魔界公司的人过得都不太好。

无休止的提议,开会,争吵,消耗了众人太多的精力。每个人都是焦躁不安的,他们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紧紧的绷起来,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。

吞佛童子开始浅眠,夜半多梦,他梦到的内容也无非是那些,提出的建议被一个一个否定,所有的人都吵得面红耳赤,所有的画面都是杂乱不堪的,忽而,这些画面全部破碎了,黑暗迅速降临,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睁眼。

此时天未明,一抹鱼肚白在东方初显,灰蒙蒙的一片。吞佛童子抹去额上的冷汗,只觉四肢百骸酸痛无比,艰难的翻了个身,好累。

这睡了比不睡还累,真不如不睡,吞佛童子忍不住自嘲了一句。

阖上眼,吞佛童子不住感叹,他不知这般难熬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,但无论如何总是要熬下去的。

不过撑着一口气。

吞佛童子这样想着就越发的累了。

翻来覆去,吞佛童子却是再也睡不着了,最后干脆睁了眼,看着天一点一点明亮,时钟指向了7点,铃声起,又被吞佛童子按掉,起床,又是难熬的一天。

到了公司,众人依旧忙得人仰马翻,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是黥武还在就好了,螣邪郎却说,黥武那小子回来也没用,他根本就无心干活。

话落,不远处的朱武长叹一声,说:“那孩子什么都好,就是有些死心眼。”

螣邪郎口吻带了点讥笑,他说:“你也知道啊。”

然后朱武就沉默了。

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比较好,但是银锽朱武找不到黥武了,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去说什么了。

吞佛童子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,低着头,默默的啃着。

办公室的气氛宛如西下的太阳,每个人的身上都带了暮气,这是一种失败的气息。

吞佛童子问过九祸,这件事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呢?

九祸放下文件,她平淡地说:“不知道。”

如果失败了,那要怎么办?九祸说,不知道,因为即使连九祸也不敢去想。

于是吞佛童子便懂了,他们的处境宛如依附在悬崖边上的一株孤草,即使崖上强风暴雨,他们也要向上生长,因为下面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。

很糟糕。

这天天气也很糟糕,不过中午,天就黑得跟傍晚一样,吞佛童子拿着一杯咖啡看着阴霾的天,说:“要下雨了。”

螣邪郎说:“废话。”

话刚落,倾盆大雨从天而降,狂风夹杂着水滴,用力拍打着透明的玻璃。

吞佛童子长叹,他搁下咖啡,说:“我回家了。”

银锽朱武咬着笔杆,似是开玩笑的说:“还没有下班。”

吞佛童子拿起一件外套,说:“我厌倦了。”

而后,吞佛童子不顾众人的目光,就这样的,走了出去。

到了车库,吞佛童子坐上了自己的车子,他将后脑靠在车椅上,忍不住嗤笑了自己一声。“一定都是天气的错,要不自己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呢?”

吞佛童子发动了车子,出了车库,雨水模糊了视线,让人看不清周遭的景象,车轮碾过了水潭,溅起了巨大的水花,冲得道路两边的灌木摇摇摆摆。

回到家,吞佛童子从车中走出,干净的西服在瞬间被淋透,吞佛童子只觉自己狼狈,他本能的想躲入屋中,但是转念一想,反正衣服都湿了,所以早点进屋和晚点进屋是没有分别的。

吞佛童子这么想着,紧绷的神经一松,熟悉的疲惫感又涌了上来。

累。

吞佛童子叹了一口气,再一抬眼,他看见了一只猫。

那只猫是纯白色的,所以在黑暗的夜中显得格外刺眼,吞佛童子走近,猫抬眼,一人一猫对视片刻,吞佛童子说:“到一边去。”

那猫低了头,将头搁在自己的前肢上,一脸不在乎。

吞佛童子有点想笑,这只猫脏乎乎的,应该是一只流浪猫,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眼力劲的猫呢?

想到这里,吞佛童子伸手,作势要打这只猫,手在半空,猫又抬头,蓝色的眼直直的瞪着吞佛童子,一脸的轻蔑,颇有种“尔等凡人居然敢打我”的架势。

高傲的猫科动物,吞佛童子这么想着,在半空的手一转弯,拎住了猫的脖子。

那猫想是没有想到吞佛童子会捉它,张牙舞爪的撕咬着吞佛童子的裤子,顿时高档的西装裤被刮了丝,不过吞佛童子并不在意,他将猫带回了家。

猫尾滴下来的水珠顺着吞佛童子的脚印落了一地。

吞佛童子将猫放到浴缸里,猫挣扎着要从浴缸里蹦出来,却被吞佛童子按了下去,吞佛童子说:“安静点,洗干净了我才能养你。”

吞佛童子不喜欢动物,但他想养这只猫。

如果当初,他不是懂得那么多,一切都如他自己想做的那样,他的人生会不会就不太一样了?

吞佛童子轻笑一声,人生到底是不可以重来的。

 

吞佛童子养下了这只猫,并给它起名叫剑雪无名,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,连吞佛童子本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,大约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顺眼。

蹙眉,吞佛童子觉得自己变得越发的随意了。

如果是以前,吞佛童子会想许多,比如自己适不适合养猫,比如要给猫取个什么有意义的名字,比如,养猫对自己有什么好处。

但是现在,他想养就养了。

也许,人生本该如此。

吞佛童子依旧写着自己的计划书,尽管他很厌烦,计算着每一步骤的可行性,画着决策树,对每一行文字做着说明。

写了良久,吞佛童子停下笔,看着窗外的艳阳,想着家里的剑雪无名。

现在那只猫应该在自己的床上团成一团睡觉吧?或者又跑出去找那些流浪猫玩?如果是出去了,那回家还是再给它洗个澡。

轻然一笑,吞佛童子决定放弃这份计划书了,本来就不可能的事情,为什么还要计算可行性呢?

吞佛童子起身,出门,敲开了九祸办公室的门,说出了一个计划。

九祸听了这个计划之后先沉默了许久,然后召开了董事会,最终这个计划开始实行。

其实这个计划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,不过就是卖出去一些资产,得罪一些人,从而给一些人做个人情,再讨一些人情罢了。

里面是非曲直一时说不清楚,只是最后异度公司卖出去了一部分股份,放弃了一些制药专利,螣邪郎被指定为继承人,而他本人也同意了。

在螣邪郎继任的晚宴上,九祸似是感叹,她说:“这样真是太难看了。”

吞佛童子却举着酒杯,对九祸说:“活着就好,因为以后会慢慢变好的。”

九祸说:“你变了很多。”

吞佛童子只是笑笑,没有言语。

这天,黥武也回来,被朱武带回来,朱武显然挺高兴,喝了挺多的酒,最后还是被黥武架回去的。

螣邪郎对赦生说:“那小子回来之后媒体一定不会放过他,前任继承人的回归,我现在就能想出娱乐新闻的头版标题。”

赦生点点头,说:“但他会很好的。”

螣邪郎想了想,说:“我也觉得。”

吞佛童子在一边没有插话,只是一口一口的抿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。他看了看四周,没有袭灭天来老师的影子,转念一想,说不定袭灭老师去找自己的哥哥了,毕竟,今天老师很高兴。

吞佛童子看看手表,时间不早了,该回家去了。

跟九祸打过招呼之后,吞佛童子回到了自己的家,开门,雪白的毛团子团在自己的茶几上。开灯,剑雪无名从茶几上跳了下来,看了一眼吞佛童子,叫了一声,然后就高傲的回到了自己的窝里。

哈,真不合群。

吞佛童子这么想道。

 

往后的日子终于不是那么难过了,吞佛童子有了大把空闲的时间,有了空闲的时间人就会多想,吞佛童子开始无法抑制地想起那个医生。

那个在火锅店遇到的医生,那个在大学打断他鼻子的医生。

吞佛童子又去那家店吃了几次火锅,可惜的是,他没有再遇到那个人。

“为什么遇不到了?在大学的时候明明五次中是可以遇到三次的。”几乎是有些怨恨的,吞佛童子夹起了一片青菜狠狠的吃进肚里。

回家,西装上沾了食物的香味,引得剑雪无名围着他不住转圈,吞佛童子看了,拿出猫粮,将食物倒在猫盆里,然后对吃着猫食的剑雪无名开始自言自语:“你说,我为什么遇不到他了?”

可惜的是剑雪无名连头都不抬一下,只是埋头努力的吃着猫粮,吞佛童子看了,使劲的揉揉猫头,狠狠的说道:“叫你不理我,叫你不理我!”

剑雪无名被揉得疼了,叫唤了一声,转头就是狠狠的一口,疼得吞佛童子倒吸一口冷气。

蓝色的猫眼直直的看着吞佛童子,让他想起来一点什么,可是却想不明白。

有点头疼,吞佛童子按了按太阳穴,要不要明天去一趟医院?

想到这里,吞佛童子给螣邪郎打了一个电话,请了一天的假,当然螣邪郎是没有答应的,不过吞佛童子也只是把意思传达给螣邪郎就好,至于批准什么的,还是不要指望了。

不过就是翘一天的班,吞佛童子愉快地决定了明天的日程。

 

那天天气不错,吞佛童子来到万圣岩医院挂了一个号,很快就轮到了他,毕竟精神科的病人不是那么多。

吞佛童子捏着病历推开了门,一步莲华坐在里面,微笑着向吞佛童子打招呼,他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
吞佛童子问一步莲华:“我们认识么?”

一步莲华说:“我是你主刀医生。”

“嗯。”吞佛童子一顿,接着道,“我看你很眼熟。”

一步莲华拿过吞佛童子的病历,笑着打开,说:“我跟阿来是一张脸。”

一步莲华拿起一边的笔,又说:“说吧,你怎么了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我头疼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怎么个疼法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就是一阵一阵的疼,疼的时候会看见一些东西,但是看不清楚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大约是需要吃些核桃。”

吞佛童子狐疑道:“核桃?”

“嗯。”一步莲华应道,“可以补脑。”

吞佛童子忽然有了想掀桌的冲动,他阴恻恻的笑道:“有用么?”

一步莲华说:“应该是没用。”

吞佛童子迟疑了片刻,站起来,转身欲走:“我今天还有事,下次再来吧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你的头疼是很正常的现象,脑中的血块还没有完全消融,压迫着神经,好好休息,不要太辛苦。”

吞佛童子淡淡说:“谢谢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不用谢,不过我觉得你的头疼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
吞佛童子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,忍住摔门的冲动,他问一步莲华:“那我头疼是什么原因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因为不想忘记一些东西。”

吞佛童子挑眉,一步莲华的话挑起了一些莫名的情愫,搅动吞佛童子的心绪,一时难以言说。

一步莲华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,说:“他今天不在。”

吞佛童子觉得有些好笑,他又问一步莲华:“谁不在。”

“你要找的那个人。”一步莲华说得和煦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那个人的?”吞佛童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。

“是天上的神明告诉我的。”一步莲华眯着眼对吞佛童子说,“替我向阿来,你的师父问好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好。”

吞佛童子今天来医院确实是找那个人的,可惜那个人不在,吞佛童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上车,回家,开门。

剑雪无名还在茶几上睡着,阳光照在它洁白的毛上,显得格外蓬松,吞佛童子一把将猫抱在怀里,蓝色的眼睁开,看了一眼吞佛童子,挣扎了一下,便放弃了。

吞佛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柔软的猫毛,似是讷讷自语:“今天没有看见他,有点可惜。”

剑雪无名舔舔吞佛童子的手指,有点痒,吞佛童子戳戳它的鼻子,弄得剑雪无名又不太高兴了,干脆一口咬了上去,不轻,但也不算很疼。

吞佛童子说:“剑雪无名,不要咬我。”

“喵!”

 

吞佛童子想见到那个人,但是又不是特别想见,这种感觉很奇怪,奇怪到吞佛童子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情。

这不是吞佛童子乐于看见的,原来的他明明很懂自己的,他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,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,但是现在的自己,吞佛童子不太了解了。

为什么一到空闲的时候就想起那么一个人?而自己还乐于这种莫名的想念?吞佛童子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,然后又把涂了一半的纸扔掉。

伸个懒腰,吞佛童子看了下屋外的阳光,阳光正好,灿烂的阳光落在院子的灌木上,让吞佛童子有种今天要浇水的错觉。

其实吞佛童子的院子是有人打理的,会有人定时来浇水除草,但是自己偶尔动手下好像也很不错?何况今天还是星期天,闲着也是闲着。

吞佛童子想到这里,卷起袖子,到院子去浇水了。

剑雪无名不知道去了哪里,吞佛童子对剑雪无名一向管得不那么多,它若是想走那它就可以走,它若是想留那它就可以留下来,只要可以让他洗干净就好。

清澈的水从水管里喷出,在阳光下折出七彩的光,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泥土的独有的味道。

就在吞佛童子给自己院子的灌木丛浇水的时候,忽而听到一声:“抓住那只猫!”

寻声而去,水柱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,雪白的身影从水柱上越过,冰凉的水尽数落在一个路人的身上。

吞佛童子见了,立马转了水管的方向,可是已经晚了,那人的头发已经湿了,连衣服都没有幸免于难,湿了一半。

“抱歉。”吞佛童子如此说道。

那人甩了甩头,水珠四溅,有几滴落在吞佛童子的脸上,凉飕飕的,那人抬头,宛如大海那般的蓝色,四目相对,彷徨难言,良久,那人轻笑一声,似是自嘲,他说:“那只猫,是你的猫么?它抢了我发带。”

吞佛童子回神,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猫,它的嘴里真的叼着一截雪白的发带,吞佛童子有些无奈,他冲剑雪无名招了招手,他说:“剑雪无名,把发带还给人家。”

那人蹙眉,他问吞佛童子,他问:“你的猫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
吞佛童子一愣,他回答得有些迟疑,带着些许的不确定,他回他:“剑雪无名。”

熟悉的言语,熟悉的声音,但是那个人却不再熟悉,不知悲喜,剑雪无名低着头,笑着说:“好巧,我也叫剑雪无名。”

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,但也不是那么糟。

你相信所谓天命么?

信,或者不信?

此时的剑雪无名已经不知道自己去该信什么,或者说是去不信什么了,是去相信这个人还记得自己,还是不信这世界上所谓的命中注定。

剑雪无名不懂了。

吞佛童子闻言,微微一笑,他说:“我叫吞佛童子。”

剑雪无名点点头。

吞佛童子将猫从地上抱了起来,将猫嘴里的发带还给剑雪无名,说:“抱歉,我家的猫抢了你的头带。”

剑雪无名接过发带说:“无事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抱歉,弄湿了你的衣服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无事。”

吞佛童子又说:“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换上?”

剑雪无名摇摇头,他说:“不用了,我在医院有换洗的衣服,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
剑雪无名说到这里,一顿,看看手表,又说:“我上班要迟到了,不好意思,我先走了。”

剑雪无名说完,转身就要离去,吞佛童子见剑雪无名要离去,心里居然急了起来,还没有等吞佛童子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着急的时候,他已经抓住了剑雪无名的手,而后吞佛童子听到了自己的声音,他说:“为了表示我的歉意,今天晚上我请你去你常去的那家店吃火锅如何?”

 

剑雪无名今天有些心不在焉,看着屋外的茂盛枝叶不知在想什么,一步莲华敲敲桌子,拉回了剑雪无名游离的心思。

“今天早上你迟到了。”一步莲华如是说道。

“是的。”剑雪无名低头,在纸上乱画了几笔,又说,“今天早上出了一点事情。”

一步莲华笑着问他:“什么事?”

“遇到一个人。”

“什么人?”

“我以为再也不会遇到的一个人。”剑雪无名这么说着,又在纸上写了几笔,说,“他说今天晚上请我吃火锅。”

一步莲华撑着下巴,笑眯眯的问道:“你答应了么?”

剑雪无名的手一滞,抬头,他说:“我答应了。”

“为什么要答应?”一步莲华问道。

剑雪无名说:“我也不知道,他那么说,我就这么答应了。”

“想跟吞佛童子谈一场恋爱么?”

“哈。”剑雪无名转头,看着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,说,“我不知道,不过,他既然随缘而来,那我也便随缘而去。”

拒绝吞佛童子的邀请,剑雪无名不是没有想过,只是在看见吞佛童子期待的眼神之后便放弃了。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剑雪无名无法拒绝无法放弃的,那应该就是吞佛童子。

无法割舍,无法遗忘。

剑雪无名用笔尖戳着白纸,笑笑的对一步莲华说:“其实我跟他只是认识一年,如此而已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那只能说明你对他用情至深。”

“是么?”剑雪无名忽而觉得心情很好。

 

那天的时间流逝得有点慢,还没到下班的点,剑雪无名就开始频频的看手表,冷醉笑着说:“学长,今天晚上是有约会么?”

剑雪无名点点头。

冷醉又问道:“跟谁?”

剑雪无名开口,话还未说出口,那边有一个人,从长廊那边走过来,向白璇玑护士长问道:“请问剑雪无名医生在哪里?”

于是冷醉知道剑雪无名今天晚上要跟谁约会了。

剑雪无名说:“吞佛童子,我在这里,你来早了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我今天休息,没有什么事,所以早来了。”

然后冷醉目送这两个人离去。

那天冷醉对萧中剑说:“今天剑雪无名学长跟那个失忆的吞佛童子出去约会了。”

正在厨房做饭的萧中剑淡淡的应着:“然后?”

“然后?”冷醉说:“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再去看一遍《命中注定我爱你》。”

“哈。”萧中剑将煮好的浓汤端上了桌子,对冷醉说,“吃饭了。”

 

剑雪无名和吞佛童子那顿饭吃得平淡无奇,火锅店的老板在看见他们俩的时候笑弯了眼,他说:“一起来了?”

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不说什么,只是淡淡的一笑。

端锅,上菜,煮菜,然后开始吃火锅。

剑雪无名不吃荤食,所以点了一色的青菜,吞佛童子不知怎么的,也没有点肉,跟剑雪无名一样,点了一色的青菜。

剑雪无名吃平菇,吞佛童子下意识地帮他将平菇撕成一条又一条,吞佛童子不爱吃生菜,剑雪无名就把生菜夹了过去,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而又自然。

吞佛童子问剑雪无名:“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?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,说不定见过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我知道我们见过,你还打折我的鼻子。”

剑雪无名听到这里,忍不住笑了起来,他说:“你倒是挺记仇的,怎么样,今天是要来报仇么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哈,我对报仇没有什么兴趣。”

剑雪无名看看吞佛童子的鼻子,看似认真地说:“看起来鼻子恢复得不错,下次我们可以再打一场篮球赛。”

吞佛童子摸摸自己的鼻子,说:“怎么,你又要打折我的鼻子么?”

剑雪无名夹了一块豆腐,蘸了蘸碗中的芝麻酱,咬在嘴里,含含糊糊地说:“看心情。”

芝麻酱沾到了剑雪无名的嘴角上,吞佛童子想替剑雪无名擦去,于是他伸出手,手伸到半空,停住,似曾相识的景象。

吞佛童子问:“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?”

剑雪无名拿起一张餐巾纸,抹去嘴角的芝麻酱,淡淡地说:“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。”

吞佛童子低头,轻然一笑,说:“你说得对。”

剑雪无名是被吞佛童子送回家的,剑雪无名推开门,一步莲华坐在客厅里,看着无聊的狗血剧,一步莲华问剑雪无名:“怎么样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不怎么样。”

“哦。”一步莲华关掉电视,起身,打了个哈欠,说,“早些睡觉,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是。”

 

吞佛童子那夜难得的失眠了,自从公司的事情忙完之后,他很少再失眠了,吞佛童子翻开手机,想给剑雪无名发条短信,又忽然想起自己没有问剑雪无名的手机号码。

为什么没问剑雪无名的手机号码呢?吞佛童子想,大约是因为剑雪无名也没有问他手机号码吧。

剑雪无名在跟自己保持距离,这点吞佛童子能感觉到,但是既然要保持距离那为什么又答应他出来呢?

吞佛童子有些不懂了。

摆弄着手机,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招惹来了剑雪无名,柔软的猫足踩到了吞佛童子的肚子上,剑雪无名冲吞佛童子叫了两声。

吞佛童子说:“你冲我叫什么,又不是我要跟他保持距离的。”

剑雪无名瞥了吞佛童子一眼,又往前走了两步,一屁股坐在吞佛童子的胸上,圈成一团,然后睡了过去。

吞佛童子被剑雪无名压得难受,他试图移一移,想让剑雪无名下去,结果他刚一动,那边剑雪无名就一尾巴招呼上去了。

于是,第二天众人看见的是顶着两个黑眼圈,面上一条红痕的吞佛童子。

第一个笑出声的人是螣邪郎,螣邪郎说:“这是谁干的,好样的!”

吞佛童子没好气地打开电脑,说了一句:“剑雪无名干的。”

端着咖啡杯的黥武一愣,他重复道:“剑雪无名?”

“嗯。”吞佛童子打了个哈欠。

螣邪郎说:“小子,看不出来,你的速度倒是蛮快的,我以为你跟剑雪无名旧情重拾怎么样都要ABCD,没想到只是一天都到H了。”

吞佛童子将打了一半的哈欠吞了回去,他问螣邪郎:“旧情重拾?”

“嗯?”螣邪郎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。袭灭天来曾对他们说过,如果吞佛童子想不起就算了,毕竟那是过去的事,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,不要太过执着,所以螣邪郎与赦生他们从来不在吞佛童子面前说起过去。

吞佛童子问螣邪郎:“什么是旧情重拾?”

螣邪郎说:“你在大学的时候不就整天惦记他么?”

吞佛童子点了点头。

螣邪郎又说:“这难道不是旧情重拾么?”

吞佛童子笑了笑,他道:“说得也是。”

石子落入了心湖,沉入了湖底,溅起了水花,徐徐涟漪泛在湖面上。

螣邪郎见吞佛童子没有追问,暗暗松了一口气,拿起桌上的文件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,忽而,他听到吞佛童子在问黥武:“黥武,我失忆的那一年……是不是跟剑雪无名谈过一场恋爱?”

黥武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银锽黥武向来不太会说谎,他说谎的时候眼里总是存着一些不自然,所以吞佛童子很轻易便知道了自己曾与剑雪无名谈了一场恋爱。

一场自己都记不太清楚的恋爱。

“自己以前一定很爱他”吞佛童子这么想。

“但是现在的自己还爱着他么?”吞佛童子却不知道了。

吞佛童子忽而自嘲起来,说好的这辈子不会相信爱情呢?怎么现在就这么轻易的相信爱了?这种荒谬而又不合理的事情现在居然发生了,而且当事人居然接受得很自然。

吞佛童子相信了这个世界存在爱情,相信自己会去爱一个人,也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。

吞佛童子又打了一个哈欠,他真是太困了。

揉揉自己的太阳穴,吞佛童子发现自己虽然很疲倦,但是却感受不到沉重,相反是一种轻松。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太过沉重的事情,认清这个事实,而后接受。虽然他不太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爱着那个人,而现在的那个人是否还爱着自己。

 

剑雪无名在下班的时候遇到了吞佛童子,吞佛童子就靠在医院门口的柱子上,西斜的阳光拉长了他的影子,偶尔有几个小护士从他身边走过,留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。“这个人长得真好看,而且看起来很有钱。”

冷醉在看见吞佛童子的时候就很自觉地说:“学长,我好像把手机忘在办公室了,我回去拿下手机。”

剑雪无名点点头,说:“你的手机在你手上,你先回去吧。”

冷醉尴尬地笑了笑,走了。

现在,剑雪无名站在吞佛童子的面前,他问他:“你现在到医院来做什么?现在下班了,如果不是急诊那你还是回去吧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我不是来看病的。”

“那你是来干什么的?”

“我是找你的。”

“哦?”剑雪无名挑眉,问道:“找我有什么事?”

“想跟你谈一谈。”

“谈什么?”

“你能不这么咄咄逼人么?”

“我这是直奔主题。”

吞佛童子笑了,他指了指医院的停车库,说:“我们边走边聊,正好我送你回家。”

剑雪无名看了看吞佛童子,说:“好。”

 

两个人走过医院的小路,吞佛童子先开的口,他问剑雪无名:“我是不是跟你谈过一场恋爱?”

剑雪无名停住脚步,他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你应该知道的,这不是重点。”

剑雪无名微微一哂,说:“是,你跟我是谈过一场恋爱。”

“那为什么最后没有再谈下去了?”

“因为你忘记了我。”

“真是抱歉。”

“这句道歉听起来挺没有诚意的。”

“那我应该怎么道歉?”

吞佛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替剑雪无名打开了车门,剑雪无名坐到车上,嘴角含笑道: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。”

吞佛童子坐到车上,系上安全带,说:“是么。”

剑雪无名看向吞佛童子,蓝色的眼里一片淡然,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,他说:“是,你不需要对我道歉,不爱了就是不爱了,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,你我只是谈了一场恋爱,又没有结婚,也没有许下承诺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。”

吞佛童子发动了自己的车子,道:“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理智?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我是一个医生,每天见惯了生死,人生无非如此,所以没有什么好不理智的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既然那么理智,为什么会跟我谈恋爱,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,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记起一切,而后把你忘掉么?”

剑雪无名说:“知道啊,就是因为知道,所以我才说你无须跟我说抱歉,因为这是我选择的,选择跟你谈个恋爱。”

吞佛童子闻言,轻然一笑,他又问他:“那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我谈恋爱。”

“因为那个时候,我是真的很爱你。”剑雪无名说得坦然,因为这是一个事实,一个他早已承认的事实。

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,吞佛童子踩下刹车,他转头,对着剑雪无名的眼,他说:“虽然我记不得了,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
剑雪无名对着吞佛童子的眼,说:“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?”

吞佛童子想了想,说:“有。”

剑雪无名蹙眉,似是好笑,道:“你以前常说的,过去对你无意义。”

“那是我错了。”绿灯亮起,吞佛童子再次启动了车子,他说,“知道了过去我才知道自己从何处而来,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可是现在跟过去是不同的。”

“但是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改变。”

吞佛童子说得坚定,而剑雪无名开始不明白了,究竟是什么变了,是什么没有变。人想得太多是会累的,剑雪无名现在很累,他合上眼,定了定浮躁的心情,而后又睁开了,他问吞佛童子:“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做什么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找你要你的手机号码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要手机号码做什么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为了确定现在我还爱不爱你。”

剑雪无名想了想,说:“也好,我也想确定下现在的我是不是还喜欢着你。”

剑雪无名拿出自己的手机,对吞佛童子说:“手机号。”

吞佛童子愉悦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,过一会,吞佛童子的手机亮了,又灭了。就这样,吞佛童子拿到了剑雪无名的号码,而剑雪无名也拿到了吞佛童子的号码。剑雪无名把这件事情说给一步莲华听,一步莲华笑着说:“你可以拒绝的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我想过。”

“然后?”一步莲华的口吻中带着些试探。

“然后?”剑雪无名撇过头,说,“我舍不得。”

有些事如果想放下就能放下,那就好了,剑雪无名感叹自己,即使看得再明白,可自己还是无法割舍,至少在现在,剑雪无名无法舍弃吞佛童子。手机振动,剑雪无名低下头,一条短信,是吞佛童子的,他问剑雪无名在做什么。

那个时候的剑雪无名正在擦着自己的头发,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,剑雪无名想了一会,这才给吞佛童子回道:“我正在擦头发。”

“注意别受凉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然后就没有然后了,剑雪无名哭笑不得,这算是怎么回事?谈恋爱的节奏么?

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,可是到底是不同了。

 

吞佛童子认为自己不太会谈恋爱,毕竟这种事情在课上没有教过。不过根据他看的电视剧,恋爱也许就是发发短信,每天上班下班的时候接送下?吞佛童子嗤笑自己一声,好幼稚,不过自己好像也挺高兴的。吞佛童子想到这里放下手机,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剑雪无名的短信,他对剑雪无名说:“我今天下班来接你。”

剑雪无名回:“我今天可能加班。”

“那我和你吃个晚饭,然后我陪你加班。”

“会很晚的。”

“我晚上没有事情。”

“那好。”

日子就是那么简单的,吞佛童子就这样跟剑雪无名交往着。

螣邪郎说:“其实我一直认为吞佛童子这样的应该注定孤苦终身的。”

朱武却说:“没有什么人是注定孤苦终身,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另一半的。”

螣邪郎说:“好冷,没有想到我的父亲是这么一个狗血八点档的人。”

朱武听到这里,一个巴掌打上了螣邪郎的后脑勺,他说:“小子,乱说什么,我可是你的亲爹!”

螣邪郎说:“亲爹为什么就不能说了!”

朱武眨了眨眼,还没有接上,那边黥武就说了:“不是亲爹也可以说啊,难道不是亲爹就不能说了么。”

朱武想了想,再看看黥武笑弯的眼,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学坏了。

下班,吞佛童子开车去了医院,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剑雪无名,良久,剑雪无名从办公室出来,他看见吞佛童子只问:“来了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来了。”

相视一笑,剑雪无名又说:“一起吃饭吧。”

吞佛童子说:“好。”

万圣岩医院的食堂,熟悉的地方,熟悉的两人。

吞佛童子跟剑雪无名说一些办公室的事情,剑雪无名跟吞佛童子说一些医院的事情。

三三两两的言语。

冷醉感叹:“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变过。”

萧中剑低着头,扒拉了两口饭,看着那边吃饭的两个人,想了一会说:“看起来真是你说的那样。”

不过到底只是看起来,到底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。

吞佛童子送剑雪无名回家,车上,吞佛童子似是开玩笑地问了一句:“你不是信佛的么?怎么脖子上带了个十字架。”

剑雪无名听了,握了握颈子上小小的十字架,金属的质感咯得掌心有些疼,剑雪无名笑着说:“因为有人叫我带的。”

红灯亮起,吞佛童子踩下了刹车,这刹车踩得有些急,两个人都向前倾去,好在绑了安全带,所以并没有磕着碰着,吞佛童子看着十字路口的计时器,红色的数字刺着吞佛童子的眼,他说:“是一剑封禅?”

明明是很在意的事情,但是吞佛童子却用很轻松的口吻说出,这已经是他的本能了,无法改变。

剑雪无名侧过头,对着吞佛童子的眼,很认真的答着,他说:“是。”

“哦。”

绿灯亮起,吞佛童子启动了车子,这一路,两个人都沉默着,什么都不说。

到了剑雪无名家门口,剑雪无名下车,推开门,转身,对吞佛童子说:“我先回去了,谢谢你今天来送我。”

吞佛童子点点头,他说:“早些休息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你也是。”

相视一笑,转身,他们背离而行,而后,那扇门吱呀一声,终是关上了。

 

吞佛童子回到家里,他想跟剑雪无名发短信,打了几个字,又删掉,想了一阵,自嘲一声,将手机扔到了床上。吞佛童子的心很乱,乱到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。他扯了一条雪白的浴巾去了浴室,温热的水流冲洗着隐隐作痛的头。

吞佛童子知道一剑封禅跟剑雪无名谈过一场恋爱,但,那毕竟是一剑封禅,一剑封禅是他,而他不是一剑封禅。所以剑雪无名喜欢的是一剑封禅还是他?

一时无解。

擦干了挂在发梢上的水珠,吞佛童子又不住自嘲一声,说穿了不过就是介意而已,介意剑雪无名想着那个过去的自己。

很可笑的事情,可是正在发生着。

吞佛童子看着天花板想了好久,又是一声自嘲,而后关灯,阖眼,睡觉。

从那天开始,剑雪无名就没有再收到过吞佛童子的短信,剑雪无名也没有说什么,他只是笑笑,把手机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。一步莲华问剑雪无名:“你不去问下吞佛童子现在在想什么么?”

剑雪无名笑着说:“问了又有什么用呢?他若是想明白了,自然会告诉我,然后再会向我问一个答案。”

一步莲华又问剑雪无名:“那你呢,你的答案是什么?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我不知道,所以我也在等待我的答案。”

一步莲华看着剑雪无名,半晌,他说:“你成熟了不少。”

剑雪无名笑问:“我哪里成熟了不少?”

一步莲华说:“现在的你,学会了等待。”

学会等待,听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,其实是很困难的。漫长的等待会让人绝望,悲伤,怨恨,而学会等待,就是以一颗平静的心去面对漫长的岁月,此间无悲无喜,无恨无怨。

剑雪无名说:“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悲喜不会影响这个故事的结局。”

一步莲华说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这个故事的结局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了,我们的悲喜只是加速或者延缓这个结局,而对这个结局的本身没有任何影响。

剑雪无名一手撑着头,看着屋外的风景,一手握着十字架,细细摩挲着。

他知道吞佛童子为什么不给他发短信,他与他的恋爱终于到了这一步,他们需要对各自的命题做出一个证明,剑雪无名需要向吞佛童子证明的是,他现在爱的是现在的吞佛童子,而吞佛童子需要向剑雪无名证明的是他爱的是现在的剑雪无名。

而怎么证明才能让对方相信这个命题是一个真命题,剑雪无名却是不知道的,吞佛童子也不明白。

 

 

吞佛童子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,他没有给剑雪无名一个答案,是保持现在关系还是分手?吞佛童子并没有给剑雪无名说清楚,他只是单方面的沉默着,等着剑雪无名那边的答案。可是剑雪无名也没了声音,没有电话,也没有短信,他们的关系似乎在一瞬间断掉了,好像那些日子的恋爱都是一场梦,梦醒之后,他们似乎连朋友都不是。

吞佛童子用笔头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,看着窗外的落雪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,雪花慢慢悠悠的从天上一片又一片的落下,让吞佛童子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剑雪无名。

“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?”

吞佛童子忽而想给剑雪无名发个短信,拿出手机,却又发愣了一阵,想了一会,又将手机收了回去,继续看着窗外的雪。

螣邪郎看着走神的吞佛童子,不由笑道:“死心机,你是不是又失恋了!”

吞佛童子睨着螣邪郎,半天,淡淡的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
螣邪郎一下呆在了原地,他说:“今天是绿色的太阳从南边出来了么?”

吞佛童子低头,笔尖在纸上画出流畅的曲线,那人的眼睛便出现在纸上,似笑非笑,吞佛童子说:“可能吧。”

这个时候吞佛童子已经跟剑雪无名一个月都没有联络了。

下班,那雪还没有停,吞佛童子下楼,发动了车子,车库中人三三两两,应该是下班的缘故。吞佛童子发动了车子,干燥的空调风吹到他的脸上,很难过的感觉,吞佛童子调小了空调风,又看了一眼从车前走过的人群,又将车子熄火,下车,锁门,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出车库。

吞佛童子不想回家,他突然想一个人走一走。

即使是寒冬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少,熙熙攘攘的人群,大家都在说笑着,他们嘴中的热气呵成一团一团的白烟,而后飘散在空中。

吞佛童子就这样,一个人在路上走着,东瞧瞧西看看。

他很少有这样的经历,没有目的的在路上游荡着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上次像这样在路上游荡的情况,是发生在吞佛童子十二岁的时候,那次,他在学校踢翻了桌子,然后跑出了学校,像是一只没有家的雏鸟一般,在路上走了好久,路过了一个小池塘。

天上忽然炸开了一朵烟花,巨大的声音让吞佛童子回了神,吞佛童子看看在天空消散的烟花,再看看远处逐渐聚在一起的人群,轻笑一声,而后向观望台走去。

难得凑个热闹。

慢步而去,吞佛童子并不着急,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。

其实这个烟花放得不是那么好看,有些人看了一会就走了,而后又有些人会补上。吞佛童子就顺着人流慢慢向前移动着。

吞佛童子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想自杀的,水都淹了他一半,结果又被人救了,导致他没有再次去自杀的勇气。那个人是谁呢?吞佛童子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,他只是把那次的经历当做一个奇遇。

关于这个奇遇,他只是记得清澈的蓝天,雪白的云,轻微的水声,淡淡的草叶味,还有一句“即使找不到活着的理由,我也不想死”。

人为什么要活着?

因为不想死去。

吞佛童子又是一声轻笑,这个看似不是标准答案的答案,却是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。

最后一朵烟花消失在空中,吞佛童子看看手表,十一点了,不早了,还是回家吧。他这么想着,转身,而后,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,那双眼他在纸上已然画了千百遍了,此时再见,一时思绪万千,吞佛童子突然发现,原来,这一个月他是如此的想念着这双眼睛。

那双眼先是惊讶,而后带了点欢喜,剑雪无名笑着对吞佛童子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
吞佛童子笑而应着:“好久不见。”

吞佛童子看着剑雪无名,发现他没有带围巾,就把围巾解了下来,替他围上,吞佛童子说:“你怎么在这?”

剑雪无名不答反问:“那你呢?”

吞佛童子轻然一笑:“不想回家。”

剑雪无名说:“我也是。”

“好巧。”

“是啊,好巧。”剑雪无名摸摸脖子上的围巾,围巾上还带着吞佛童子的味道,剑雪无名又接道,“真的好像言情小说中的情节。”

 

插图三

 

吞佛童子蹙眉,笑问:“你居然还看言情小说?”

剑雪无名说:“什么类型的书都要看一看的,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。”

吞佛童子低头,想了又想,才说:“也是,什么样的世界都应该经历一番,如此才叫人生。”

吞佛童子说到这里一顿,他看着剑雪无名的眼,又说:“那按照言情小说的情节,我们这样不期而遇叫做什么?”

剑雪无名笑问:“你也看言情小说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小时候看了很多狗血八点档。”

“那你应该知道这叫做什么。”

吞佛童子拉过剑雪无名的掌心,将他的指尖握在掌心,他说:“这叫做有缘。”

剑雪无名又说:“佛有四缘,因缘,等无间缘,所缘缘,增上缘,你说我们这算是哪种?”

吞佛童子说:“我们这个算是情缘。”

剑雪无名一愣,他看着他们相牵的手,说:“我觉得也是。”

吞佛童子拉过剑雪无名,看着他蓝色的眼,良久,才幽幽对剑雪无名说:“我喜欢你。”

雪花悠悠从天上飘落下来,落在他们的眼睫上,沾在他们的长发上,一片又一片。看久了,就觉得他们是在悠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的老去,最终共白首。
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
而后剑雪无名搂住了吞佛童子的脖子,吞佛童子吻上了剑雪无名的嘴唇,两条长长的影子交缠在一起,好似永不会分离。

若这世间需要证明这两个人是相爱的,那么这样算不算证明呢?

即使在茫茫人海中,我也能与你相遇,而后牵起你的手,吻上你的唇,说一声

“我爱你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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